- 不见不念 -

双鬼/林受
漫长的人生总有人在等。

【一八】好梦如旧(1-5)

避雷:背景和人物设定是剧、原作和脑补的混搭,时间线是发生在张启山肃清长沙城中只剩下张家红家齐家三家。这里张启山和二爷的关系跟着剧走不按小说设定,所以二人依旧交好。

好梦如旧

 

1

几场秋雨下来,长沙城也终于稍稍凉快了下来,巷子的石板路上还有些积水,军靴踏过便有细小的水花飞起,这军爷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生的有有几分孩子气,但是长沙城无人不知这是张大佛爷的副官。

这巷子太窄,车进不来,副官便拿了把伞径直走进了巷子,一直走到巷尾,在一间小小的铺子面前站定。按说这么深的巷子,寻常人家是不会把店铺开在这里面,但这确实是有家店,门虚掩着,门匾上一排金字,长沙第一神算。

“八爷。”副官推了门进去,堂上空无一人,便朗声叫到“我们佛爷请您去喝酒。”

“我不在。”没过一会儿便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不过依旧不见人走出来。

“八爷别说笑了,佛爷差我来请您,那就是不管怎么样都要把您请过去的。”副官也不急,踱着步子径直走进后厅,随意看着四边柜子上的玩意“嗬,这龙泉窑的鱼耳瓶就是八爷前些日子从下边带出来的?”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墨色长衫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回去吧,不是我不帮这忙,你也知道我齐家有三不算…”

“我们佛爷说了,今天就是找您喝酒的。”副官打断那人的话“再说了,这些年您为佛爷破规矩的次数还少吗。”

齐桓看着带着笑意的副官,不由得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走吧。”

说着便跟着副官出了门,只将大门掩上,也不落锁,不过想也知道,且不说齐八爷的名头,当年佛爷为了八爷那一战大家还没忘记呢,也没人敢上门滋事。

若说平日里齐铁嘴不算话唠也差不多了,这次却安安静静的坐在车后座上,只是看着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的雨,小副官几次搭话他都敷衍过去,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副官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见他这样也就随他去了,专心的开车。

这雨是越下越大,待到了张府的时候已是大雨倾盆了,虽说撑着伞,但是两人还是不免被淋湿了,张大佛爷本坐在正厅看手里的文件,见他俩这样进来,也不免皱了皱眉“先去换件衣服吧。”

小副官略略点了下头就识趣的转身离开了,齐桓却撇了撇嘴“无妨,佛爷不是说找我来喝酒?”

“今天我差人把三年前埋的桂花酿取出来了,本打算今天叫你来喝酒赏月的,可惜天公不作美,没得月可以赏。”张启山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不肯停歇的雨幕说道。

听说桂花酿,齐桓早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无妨,城中姑娘们都说就着佛爷这张脸也能吃下一碗饭,可惜她们见不到佛爷,我有这条件,自当要就着佛爷这张脸多喝些酒的。”

张启山听了他这话转身瞥了他一眼,见他笑的弯弯的眼睛和两个酒窝心里也不免伤神,自打当年他杀了无数土夫子肃清长沙之后,老九门分崩离析,如今还在这城中的也不过就是二人和二月红而已。过去全城都知道,张大佛爷和齐铁嘴的关系亲近,而如今却是想找他喝个酒,也要请上三请。

“走吧,厨房备好了酒菜,就等着你来了。”张启山伸手搂了齐桓的肩膀,并肩向餐厅走过去。

齐垣也没躲,只是推了推眼镜,隐去眼中怅然的神色。

2

齐铁嘴好酒是出了名的,有不少达官贵人为了听他卦中的后半句费劲心思从各地搜罗来的好酒都往他家里送,但可能无人知晓这些酒多半是进了佛爷的酒窖。但是他又不那么好酒,在吴老狗和解九爷远走之后,他就罕有痛快淋漓的醉上一场的时候了。

这桂花酿还是众人都在长沙的时候,一次凑在一起给佛爷做寿时埋下的,是说哪一家有子女降生,就开出一坛来,可如今却再也没有这机会了。

本着反正也是浪费了还不如自己替他们多喝点的原则,齐垣成功地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倒是张启山和他喝了差不多的酒却依旧眼神清明,看他没骨头一样往自己的沙发里一窝不禁失笑,就好像那些年回到府上总能看到沙发上瘫成一滩等着蹭饭的人一样。

“我孤家寡人一个,开伙也麻烦,再说了,佛爷一个人吃饭多孤单啊,我这不是来陪佛爷吗。”

这倒是个好借口,张启山也就任由着他蹭了不知道多少顿饭,不过这么算记起来上次两人一起吃饭已经是几个月前给二爷做寿的时候了。

“佛爷…”恨不得在沙发上扎根的人突然翻了个身,嘟哝了一声,后面又哼哼唧唧说了些什么,张启山也没听清,不过就这两个字也够他愣怔一会儿的了。

乱世中有多少身不由己呢。

当年解九离开长沙的时候问齐垣既然已经远走,为什么又回到这个是非之地,齐垣没回答,只是笑着说等爷在长沙混不下去了,就去找你,可得赏我口饭吃。

张启山看着沙发上那人已不复当年稚嫩的眉眼,突然又想起那年在东北的冰天雪地里,吴老狗没得到自己的答复后,并没再问,却对自己说看在八爷这么多年陪您出生入死的份上,别难为他。

狗五,解九和齐铁嘴年纪相仿,素来是老九门里面关系亲近些的,两人都以为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很好,但是九门各个都是玲珑剔透心的主,说看不出来是假,但吴老狗最终却说出这话也不得不让张启山有些动容。

“我从没想过难为你。”张启山喝掉杯中最后一口酒,伸手替齐垣摘了眼镜放在桌上,便站起身打横把齐垣抱了起来丢进了主卧,自己却又走回了客厅。

桌上的酒杯和吃食已经被撤下去,副官也已经捧着一沓资料站在一边。

“佛爷,您真的就只是叫八爷来喝酒的?”小副官颇有些不解的把手中厚厚的资料递过去问道。

“我当年既然答应了五爷不为难他,那就这样吧。”张启山拿过桌上的解酒汤喝了一口,然后接过副官手里的东西翻看了起来,又瞥了他一眼“怎么,信不过我?”

“不是,我这条命都是佛爷的有什么信不过。”小副官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还是露出了些担忧的神色“不然,我明儿去请二爷?”

“算啦,这一趟…”张启山笑了笑“如果我和二爷都折在那,长沙又要乱了。”

3

齐垣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接近晌午了,暗自嘀咕到喝酒误事,得知佛爷早就出门去了之后,他拒绝了管家留他用午饭从桌上顺了个苹果便乐颠颠的回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去了。不过他前脚刚刚到家,张府的人便送了一盒子桂花糕过来,说是佛爷特意让厨房做的,既然他没留下用午饭,那自然要送来的。

“哎哎哎等会儿。”齐垣接了糕点盒子,随便从桌上摸了个自己平日把玩的铜钱来扔给家仆“拿着给佛爷,就说是昨日的酒钱了。”

打发走了张家的人,齐垣往自己的太师椅里面一瘫,拽了本书随便翻了两页,有提不起兴趣的丢在一旁。小伙计凑过来小声问道“爷,那枚钱就那么给出去了?佛爷能知道是什么吗?”

齐垣瞥了小伙计一眼,哼了一声道“张大佛爷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啥。去去去,我跟佛爷下斗的时候你还一边儿尿尿和泥玩呢。”

无端被损了两句的小伙计摸摸鼻子退到一边去了,齐铁嘴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枚铜钱把玩了起来。他给出的那一枚钱是开元通宝,是自己祖上传下来的法器万人钱,用的用丢的丢,到自己这也就剩下这么两枚,齐垣当然知道佛爷请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个富商在城郊想建个宅子,谁知自打这宅子破土之日开始,家中之人接连暴毙身亡,这工程虽然停下了,但是那些工人却一个个的接连被发现死在还没建完的宅子处,城中今日都传他们这工程开始前没有祭拜土地,这土地爷爷来报复来了。

张启山向来是不信这个邪的,带着兵在那挖了三天,挖出个宋朝的墓来。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那之后几天,张启山的兵也有那么几人死在这里。于是他当即决定下去一探究竟。

齐铁嘴是什么人,长沙第一神算啊,不说窥天知命也差个八九不离十,打挖出这个坟他就算出这一趟的危险比当年下矿山有过之而无不及。凭他对佛爷的了解,去找红二爷是不可能的,张启山必定是要亲自下一趟的,恐怕他心里也知道这是躺有来无回的买卖,要是张家和红家都折在这里,就算九门威严尚在,就凭齐铁嘴这么个算命的,也万万镇不住长沙剩下的这些土夫子们,长沙恐怕又要重新洗牌了。所以他自己不想去,也更不想让张启山去这一趟。

“所以他就舍得找我一起去送命?”齐垣恨恨的摔了手里的茶杯,旁边发呆的伙计眼疾手快的去接“哎呦我的爷啊,这可是汝窑的白瓷杯啊您怎得说摔就摔啊。”

齐垣摆了摆手,让伙计一边儿玩去,暗自定下决心,只要张启山再来请,自己一定与他一同前往,虽不能同生,但若能共死,也算了却自己一桩誓愿吧。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佛爷没再来请他,而是三天之后,亲自带着三名亲兵下墓,但是除了他之外,其他三人全都没逃出来。

4

齐垣本是坐在前厅发呆,手边还有没吃完的桂花糕,突然一个激灵心中直觉是出了事,掐指一算暗道不妙,连忙差伙计叫了辆黄包车往张府赶过去。他到张府的时候管家依旧毕恭毕敬的把他迎了进去,张启山和小副官自然都没在家。

“我们佛爷出去三天没回来了。”管家一边差人给齐垣上茶,一边说道“佛爷走的时候差厨房做了糯米糕,说是给八爷送去,正巧您今天过来了。”

不过齐垣这时候哪里有什么心情去在意什么糕点,他不安的在地上踱着步子,就这么走了三五分钟之后终于按捺不住,谁知还没等他冲出去,张启山的副官就快步走了进来。

“管家快去叫医生,对了顺便把二爷请来。”小副官吩咐完才看到一旁站着的齐垣,连忙叫了一声“八爷。”

“你们佛爷呢?”齐垣抓着他的手臂问道,他没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过还没等副官回答,就见着亲兵背着昏迷不醒的张启山进来。

“佛爷!”齐垣连忙两步扑了过去,跟着亲兵进了主卧,医生还没到,他们干这行的大小伤是难免的,多多少少的知道点药理,他把佛爷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大概只是吸入了尸毒所以造成昏迷而已,以他的身体喝点解毒的汤药就没问题了,所以心也稍稍放回了肚子里。

“副官。”刚好管家带着医生来了,齐垣干脆拽着副官到走廊里,轻轻把门掩上“这到底是发生了啥?”

小副官见他本来一副慌张的样子,查看过佛爷之后反倒镇静下来了,所以也猜出佛爷应该是没有大碍,便也放松了一些“我跟着佛爷下去之后就没往里走,佛爷带着三个亲兵进去,说是先探探路,让我留在外面接应,他们进去之后门就关上了,大约过了四个时辰,我听到里面有异响,就上前去问,佛爷让我从外面开启机关把门打开,他出来之后不管有什么东西都开枪。”

小副官说到这顿了顿,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在八爷的催促之下才有再次开口“我打开机关之后,佛爷先出来了,但他身后,跟着那三个亲兵已经…应该是染了尸毒所以发生了尸变,一人的腿都被砍了,还在往出爬,我…给了佛爷一把枪,朝他们开了几枪之后就关了门,把他们关在了里面。佛爷给了我一块玉盘就晕过去了,我也没法管墓里的事只能先把佛爷带回来了。”

“玉盘?”齐垣听了墓里的状况如此凶险,本来已经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但他来之前算那一卦又明明是否极泰来,所以也只好先相信自己的本行了“拿给我看看。”

副官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盘,齐垣接过来端详了起来,这是块墨玉,有巴掌大小,上面有突出的花纹,他摸了半天,感觉这花纹只是横纵排列的突起,并不能构成什么图案“这好像是什么钥匙啊。”

还没等他想下去,管家推门开口道“八爷,佛爷醒了,叫你进去。”

5

齐垣走进屋的时候看到张启山已经靠坐了起来,除了脸色还有些难看之外看不出什么异常。

“老八。”张启山声音有些哑“还好你没跟着我去。”

“佛爷,不是我齐铁嘴怂,我本想着…哎算了,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我肯定是要陪佛爷一同去的,我这条命…”齐垣叹了口气,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就被张启山一把握住了手,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把感情收好,面上依旧是平静的样子。

“老八长大了。”张启山笑了笑“这要是平常你指不定要念叨多久呢。”

齐垣摇了摇头,当他站上老九门的第八位那一日起,就算还只是个孩子,但也再也没人把他当成孩子过,连他自己都不曾。这些年也只有在张启山面前才能不算计不防备,只要他说的自己都会信,他也相信张启山会保护自己,但是这一切从自己重新回到长沙开始,就都变得不一样了,自己再也不会有事没事往张府上跑,也没有人站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抗下一切本应该属于他的繁冗陈杂。齐铁嘴其实一直没变过,只不过当初只属于张启山的第二副面孔不存在了而已。

“佛爷,二爷来了。”就在齐垣绞尽脑汁思考着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的时候,管家敲了敲门。

“带他过来。”张启山答到。

想来二爷也是知道发生了事故,心急的没在前厅等,而是跟着管家过来了,听他通报完直接推门就进,齐垣这才发现手还被张启山拉着,见二爷走进来连忙把手抽出来。

二月红只是瞥了一眼两人刚刚握在一起的手,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佛爷,斗里到底什么情况?”

张启山眼底带着笑意看了一眼慌张的假装看天花板的齐铁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们从正门进去,墓道尽头连接的是一个空旷的房间,很大,摆着二十四口棺,接着又是一道门,门上有二十四个圆形的缺口。”

“这有些奇怪吧。”二月红皱着眉“哪有斗一进去就是棺材的。”

“对,我们也很诧异,而且除了第一段墓道中有机关,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机关,我们推断这开门的线索就应该在棺中,所以就开了一口棺。”张启山说到这的时候顿了顿“棺中的尸身口中有一枚墨玉。”

齐铁嘴连忙把玉拿出来递给二月红。

“就是这枚玉,他们开棺的时候我在研究门上的缺口排列,一个亲兵直接摸了这块玉出来,棺材里的尸体立刻化成了粉末,我看这块玉和门上的缺口大小刚好合适,就命他们去开剩下的棺,谁知道还没等他们走到第二口棺,他们就…”

“尸变了?”齐铁嘴听了副官的话大概知道了七七八八,便接道。

“是的,开始只是一个人倒下抽搐,我本以为他们是吸入了尸毒,就抓了糯米想往他嘴里填,结果另两人也倒下了,而且开始企图攻击我。我开枪打断了一个人的腿,但是没有用,当时我觉得自己意识也开始模糊,所以觉得不好就往外跑了。”张启山苦笑了一声“若我不是继承了张家的血,估计我也扛不住这尸毒。”

“怪不得这墓中没有机关,想要开下一道门,就一定要开棺,棺里的尸体就是最可怕的机关。”二月红道“佛爷,这斗…”

“我是肯定要再去的。”张启山的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上一次扔下兄弟自己跑出来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就算是为了这三个人我也要看看这斗里到底有什么。”

“好,佛爷你身体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我就先不打扰了,我也会去查一查这个墓,下次我和佛爷一起去。”二月红说罢把手里的玉递给齐铁嘴便告辞了。

“既然佛爷无碍,那我也回去准备准备,什么时候出发佛爷再差人叫我。”齐垣也站起身打算离开。

“八爷。”张启山在他第一步还没迈出去的时候开口喝道“你好好在你的香堂里待着,如果我和二爷都没出来,你就来我府上,副官会给你样东西,之后你联系九爷就行。”

“我齐铁嘴是这种人吗?”齐垣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如果你们出不来,我就…反正就算你们不带我我也会想办法跟着的,反正佛爷一定会保护我的。”

张启山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勾起嘴角笑了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既然这样你就先留在我这吧。”

“啊?”齐垣觉得自己好像钻了张启山下的套,但是话既然说出口也不好收回“不不不,佛爷,这,我也得回去准备准备是吧…”

“准备什么?你要什么东西就跟副官说,他回去帮你拿一趟就是了。”张启山笑着说“副官,这几日八爷要敢离开张府一步,就毙了吧。”

齐垣这是有一百张嘴也无话可说,只得哭丧着脸问“那我住哪儿啊?”

他话音刚落两个声音便一同响起。

“我给您安排。”

“这儿。”

副官抬头看了一眼自家长官,忍不住低头笑出声“那佛爷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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